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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梦境游戏》

我又一次醒来了。

这是我第几次醒来了?

……不记得了,我只记得上次我是怎么死的。

上次,我被湖里的怪物咬成了两半,肢体七零八落,鲜血染红了整片水域。别问我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清楚地看见这些,我也不知道,反正每次死的时候我都异常清醒,好像我的灵魂脱离了肉体漂浮在空中,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裂,一边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疼痛。这种感觉很不好,相信我,如果你也被这么弄死过几次,你一定会崩溃的。

我现在就处在崩溃的边缘。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,缩紧身体,努力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,因为我很冷,尽管我没有抬头,但我知道周围大概是什么情况,漫天的雪花和凛冽的寒风拍打在我身上,几乎要把我碾碎。

我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但我依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。放眼望去,只有无尽的白色和连绵起伏的山峦。据拉我到这个地方的女孩子的说法,这里是一个梦境,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,是不真实的。但是,这又不是普通的梦境,我不能想清醒就清醒,想离开就离开,如果在这个梦中我没有完成“游戏”,那么现实中的我就会一直昏睡不醒,直至肉体完全死亡。这真是个可怕的梦,不是吗?我只不过是偶然走进了一家以前绝对不会去的时尚服装店,换上了一件以前绝对不会穿的时尚衣服,正惊奇地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,突然镜中映出了一个身着披肩的红发女孩儿,她面色狡黠,像只狐狸。她的手从镜子里伸出,直直地抓住了我的手。

“想实现愿望吗?”

她眯着眼睛问我。

我还未反应过来,就被她拉着一头栽进了镜中。

接着,我便看到了这个大雪纷飞的世界。

我被这个梦境困住了,被这个不讲道理的梦境困住了。

女孩告诉我,我得完成“游戏”,到达前方不远处的最高峰,拔出山顶的石中剑——这样我不仅可以从梦境中醒来,回到原来的现实世界,而且还可以实现一个愿望,任何一个愿望。听起来很诱人是吗?开始我也这么认为。我啊,不是个多出色的人,说的直白点,我很平庸,长相一般,成绩一般,家世一般,性格内向,也没什么朋友,平庸得简直一塌糊涂,扔在人群里就会被迅速淹没。

很可悲啊,可悲的我一点也不喜欢自己,我不喜欢平庸的自己,不喜欢孤僻的自己,不喜欢自卑的自己……我讨厌自己,我……我也想改变自己。可这改变又是多么的奢侈,我曾经做过很多次尝试和努力,可总是半途而废,失败告终,凭我自己,真的什么都办不到,也正因如此,当那个笑起来很像阴谋家的女孩告诉我可以实现愿望的时候,我真的,很容易的就心动了,这对我而言太有诱惑力了,我有好多好多的愿望想要实现,比如说,我想变得漂亮,变得聪明,变得讨人喜欢,变得能交很多朋友……因为我知道现实中的我根本做不到这些。

可是,我太天真了,实现愿望哪是那么容易的呢。

开始我还很有干劲,想着只要爬上那座最高的山峰,拔出那个什么剑就可以了。但是,路途的艰辛远远超过我的预料,在山脚下的那片森林里我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困难,我曾被发狂的树枝缠住脚踝甩在坚硬的岩石上,整张脸被砸得血肉模糊;我曾被巨大的食人花整个吞进胃袋,全身被酸液腐蚀浸透;我还曾被一群饿狼追赶围攻,浑身上下被咬得体无完肤……这都是些可怕又糟糕的经历,虽然我死了还是会安然无恙的复活,可那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疼痛实在让人难以忍受。而且我只有十次机会,十次之后如果还没有完成游戏,那我……就永远也醒不来了。

一想到这里,我就又恐惧又沮丧。

我害怕了,我……我不敢再玩下去了。

 

也不知过了多久,我的腿似乎早就麻了,身体也早就僵硬了,我就像一尊可笑的雕像固定在茫茫雪原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变成一座冰雕。

有脚步声。

我听见了踩踏积雪的声音,——有人过来了。但那又怎么样呢,我都已经放弃了,无所谓了,管他是谁呢,不管是那个红发女孩还是别的什么人,又能把我怎么样呢。

那个人脚步很轻,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在我身前停了下来,站住了,却又没有其他的动作。我不想理那个人,也没有力气理,就继续抱着腿一动不动。许久,那人似乎叹了口气,蹲了下来,又没有动作了。

这场景一定很傻,一片风雪交加中,两个人都蹲在地上无言以对,真是莫名其妙又超现实……也对,这里本来就并非现实,只是个梦境而已,在梦中什么稀罕的事情都不足为奇的。

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,我能感受到那个人的视线一直笼罩在我头顶,这种无声的注视真叫人难受,好像在观赏我的窘迫似的。

就在我快忍受不住的时候,那个人有动作了。那个人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。

我一阵哆嗦,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没想到那个人轻轻说了一句:

“你还是起来吧。”

是男声。我抖得更厉害了,长这么大,我从来没和男生这么亲近过。

“起来吧。”他又说了一遍。

“我害怕……”我颤抖着缩了缩身子,讲话都不利索。

“害怕什么?”他的声音轻柔又有耐心。

“我……害怕失败,害怕死……害怕疼痛……”那些惨痛的回忆闪现在我脑海,我一想起那些就忍不住想哭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他沉默了。也许他知道我经历过什么。

我们之间又只剩下寒风肆虐着。

过了很久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花功夫和我说话了,我的头顶却又传来了声音,“你……还是起来吧。”

接着他幽幽地叹息一声,“至少,你还有回去的机会,不像我……”

“已经回不去了。”

 

我猛地抬起头,映入眼帘的,是一张苍白而瘦削的脸庞。脸庞的主人正静静地看着我,目光温存但又缺乏生气。这么冷的天,他穿的好少啊,只有一件薄薄的黑衫,光是看着就让我觉得寒冷刺骨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曾经也是这个游戏的玩家,但是失败了,所以被永远的留在了这里。”

他说的轻描淡写,仿佛事不关己。

“我已经出不去了,但是我不希望其他人和我一样下场,所以,再加加油吧,你还有回去的机会。”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肩膀,他站了起来,俯视着我,“游戏规定我不能对其他的玩家施予援手,但是我可以从旁指引你,我可以帮你完成游戏。”

我还是蹲在雪地里。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。

“我对这里很熟悉,毕竟,游戏结束后我一直在这附近,哪里危险,哪里安全,我最清楚不过。”他很平静,似乎这话他已经对很多人说了很多遍,“你可以选择相信我,也可以选择不相信,但是你要一直在这里耗到冻死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吗?”

我咬着牙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“不想……”

“那就起来吧。我不能扶你,自己起来。”

他退后一步,给我让出空间。我的身体真的是完全僵硬了,我几乎控制不了它们。我慢慢地舒展身体,移动重心,腿部用力,可是长时间的蹲坐让我的腿彻底麻痹了,我膝盖一弯栽在了雪地上,吃了一嘴的雪。

他没有来扶我,连关心慰问也没有,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我。我弓起腰,拍掉一脸的雪沫,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。爬起来后,我的腿还在不停地发抖,我喘着气看向他。

“干的不错。”他淡淡地笑了,走过来揉了揉我杂乱的头发,“你会成功的。”

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,事实上我的脑袋一片空白——除了我父亲以外,从来没有男生摸过我的头发,也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的夸奖和鼓励过我,一瞬间我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。

“我……我叫林梦……谢谢你,愿意帮我……”

“林梦啊……很好的名字。”他笑了,“我叫原野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 

在原野的指导下,路程变得容易了很多,他带着我穿越茫茫白雪,绕过上次我殒命的巨大湖泊,顺利到达了最高峰山脚下的那片森林,在这片浓密的森林之中我曾遇到过无数恐怖的袭击,森林中的一切都是危险莫测的,树,石头,动物……它们随时有可能活动起来扑向我,将我撕碎,吃抹干净。这森林本身就是一个怪物,会把一切企图进入它的异物毁灭。我害怕这个地方,它是我噩梦的开始,也是我生命的终结。

所以,当看到这片森林,我又止不住地颤抖,其实我的颤抖从来没有停过,从原野把手搭在我肩膀那一刻起,我的身体就没有一秒钟是正常的。因为恐惧,因为不知所措,当然也因为寒冷。

但是衣着单薄的原野却没有一丝感到寒冷的样子,他说,在梦里待得久了,感官会越来越迟钝,慢慢的,你会失去触感、痛感和饥饿感,变成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人。他早就感受不到周围的寒冷,也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。他说这些的时候,依旧是那么的云淡风轻,因为他的情感也在慢慢淡化中,喜怒哀乐都在离他远去,他说他要在自己完全变成木偶人之前尽可能帮助其他玩家,这其中就包括我。

他走在我的前面,引着我进入森林。他不能拉着我,也不能在我遇到危险时冲上来救我,我必须独立一人完成游戏,我不能接受任何人的直接帮助,同样也不可以对其他人伸出援手。所以他只能指导我,告诉我哪条路比较安全,哪种植物绝对不可以触碰,哪种动物可以不用理会,哪种药草可以止血消毒……说是不能帮我,其实他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,没有他,我根本走不出森林。

当然,在森林中我们也不是一帆风顺,也遭遇到了猛兽和毒蛇,还有会往空气里挥发毒雾的奇花异草,不过在原野的协助之下大多化险为夷,当我们最后冲出森林,两个人负伤累累。我的还好,只是些皮外伤,但原野伤的重些,本来凭他自己根本不必遭受这些,但他为了引开追杀我的野兽,甘当诱饵,被兽爪在腰部狠狠撕裂了几道伤口,当时我完全吓傻了,瘫坐在地上发愣,是他吼着“快跑”我才清醒过来,蒙头一路狂奔,期间不知道被多少枝条树干划伤,也不知道栽了多少个跟头,栽倒了,再爬起来继续跑,心里只想着原野的一句话:“我是死不了的,但你不是,一定要跑出去,不然我的辛苦就白费了。”不晓得是不是原野早就丧失痛觉的缘故,他被抓伤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继续与野兽周旋。我跑出森林没多久,他也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,脸上一点痛苦的神色也没有,但腰上的血流了一地。

我下意识地想去给他包扎,但他决然地甩开了我的手,淡淡地说:“你忘了么,你不可以帮我。”

于是我呆呆地跪在地上,看着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,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处理伤口。痛感是没有了,可受伤所带来的伤害还在吗?流了那么多血,一般人可能都失血昏迷了,但他还一点事没有,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了。

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?只是为了不再让我重蹈他的覆辙?可是原野,你……你付出的也太多了。

我想到自己,这一路上,我很多时候都在依赖他,遇到危险,我只会发抖尖叫,面对困难,我只会向他求助,我很少自己动脑子来想该怎么办,我总是觉得,有原野在没问题,他经验丰富,不会有事的。可当我看到原野为了帮助我受了这样的伤,我觉得自己很没用,就是个废物。其实原野根本不必这么帮我的,我失败了,被留在这里,对他一点损失也没有,甚至于,他还多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……但原野不希望变成那样。

你怎么能这么……这么的……

接下来的路程,我没有再那么依赖他了。走出森林之后,我们就得爬雪山,也就是那座最高峰,我的目的地。原野说爬雪山不是很困难,但是要格外小心,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从悬崖峭壁上摔下来,尸骨无存,这是个很惨烈的死法,他建议我不要尝试。

原野教给我在石壁上攀爬的方法之后,就率先爬了上去,他说:“我给你探探路,你照着我走的地方爬就可以了。”

我点点头,心里想这次绝对不要给他添麻烦。

攀岩很顺利,原野似乎已经爬过这座山峰很多次了,很多时候他只是用手摸摸岩石,然后就坚定地踩了上去。我的动作远没有原野那么灵活,我不是个擅长运动的人,跑步从来都是垫底,身体灵活度也很差,但我决定了不再给原野增加负担,我也不会指望他能停下来等我,我只有咬着牙,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牢牢抓住岩石,一步一步向上攀登。

我的体力消耗得很快,没多久我就感到呼吸困难,手脚无力,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,原野就在我的上方,我要跟紧他,我自己,也没问题。在这个信念的支撑下,我几乎是突破了自己身体的极限在运动,快到顶的时候,我却看见原野停了下来。他一手抓着岩石,从我上方看着我。

“怎么了?”我向他喊。

“没什么,你快成功了。”

听到这话,我赶紧向上爬去,手指全都磨破了也没在意。爬到原野身边的时候,却发现他在盯着我看,眼睛里有种灰蒙蒙的色彩。

“原……野?”

“你往下看。”

我听话地扭过头向下看去,这不看不要紧,一看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。原先我们爬过的石壁,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,我们的身下是一股股浓得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白雾,它们如蛇一般地鼓动着,缭绕在我们脚下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这是在告诉玩家,一旦你爬上了这石壁,你就没有退路了。”原野向我解释。我明白他的意思,爬上了这石壁,就只能前进不能后退,因为后退的路都消失了,没有了。可是,他为什么要在我们快到达山顶的时候告诉我这个呢?在攀爬之前他告诫我一定不要向下看,为什么这时候却又让我看了呢?

原野好像猜到了我在想什么,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,轻声说:“这座山,只能有一个人爬到山顶,一旦这个人爬到了山顶,那么他走过的路就会像我们脚下这样瞬间消失,什么都不会留下。”

我听着他的话,却有点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。

“也就是说,我们之中只能上去一个,而另一个……”原野顿了顿,好像在给我时间反应,“失去石壁的支撑,会从这里掉下去。”

我有点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,这种理解让我浑身冰凉,我什么话也说不出,怔怔地看着他。

“所以我停在这里,是要和你告个别的。”

原野碰了碰我冰凉的脸颊,开始说道:“你知道吗,在你之前,我也这样指导过很多个类似的玩家,有的人一开始就不相信我,以为我是游戏的干扰项,故意给他们提供帮助使他们违反游戏规则;有的人拿我当危险的挡箭牌,遇到什么事首先让我去探险;也有的人坚持到了爬雪山,但爬到一半就因恐惧或体力耗尽而失败,也有的人爬到了我们现在这个位置,但当我告诉他们只能有一个人上去的时候,他们的反应只有两种,要么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爬上去,要么,就是把我推下去。”

我感到锥心刺骨的寒意在我的身上蔓延。

“林梦,你为什么要哭呢,这是我的事情,跟你无关啊。我只是想说,你是特别的,只有你从一开始就百分百的相信我,愿意跟着我,就算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麻烦受了伤,你也没有怪我,以为我在欺骗你,你是唯一一个看到我受伤想帮助我的人,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质疑我跟着我爬雪山的人。所以,待会儿不用你推,我自己会放手的。”

“原野,我没有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,虽然有点胆小,但是很努力,这点你已经比其他人强很多了,我也希望你能成功,能回到有家人等待着的现实世界。”

原野说完这些后,将头靠近我,靠近我的耳边,轻声说道:“加油。还有——”

“再见。”

我心一凉,就看见原野松开了抓着石壁的手,他的身体像一片羽毛一样飘在空中,下坠,然后迅速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浓雾之中。

不久,我听见了下方传来一阵闷响。

 

很长一段时间内,我像壁虎一样在石壁上贴着,我的脑子木了,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,又或是明白了,但还无法接受,感觉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在碰撞,有无数的话语想倾诉而出,但又好像脑海里一片空白,什么东西也没有。

我深深地吸了口气,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吸过一口气,我抬起头,爬上了那近在咫尺的山顶。

双脚刚一踏上,脚后的岩石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,那里什么都没有了,只剩下翻滚着的白雾。

我站在边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,拍了拍自己的脸,转过身去。

山顶是一块很大的平地,在我身前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石坛,石坛的中间赫然立着一把剑。剑的旁边,站着那个红发的女孩。

她还是那样眯着眼睛,勾着嘴角笑:“恭喜你,你成功了。拔出石中剑,你就可以许愿了。”

我走到石中剑前,问她,“什么愿望都可以吗?”

“当然,哪怕是违反常识的事情,什么~都可以哦,毕竟成功的人不多,所以给予你们特别优惠。”

“你……能和我说说原野的事情吗?”我握住剑柄,低声问道。

“原野?啊~你说那个早就失败了的小伙子吗?”红发女孩呵呵地笑着,“他可是个好人啊,可错就错在他太好了,要不是他老是狠不下心去救干扰项,也不至于十次都GAME OVER。”

“……”我不说话,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。

“哈哈,我看到他跟你一起爬上来的,可是他又牺牲自己了吧,真是的,太不会爱惜自己了,他这一死,下次醒来,大概就会彻底变成木偶了吧,呵呵呵呵,以后就是称职的干扰项了。”

“干扰项?”这个词在红发女孩的口中出现过好几次了,似乎原野之前也提过。

“啊啦,看在你就要离开梦境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。”她摆摆手,还是笑着,“干扰项啊,其实就是以前失败了的玩家,他们留在游戏里的作用就是干扰新的玩家,要么主动给新玩家提供帮助,要么装成受伤者让新玩家施救,总之,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让别的玩家成功。所以啊,像原野那样保留自己的意识还去帮别人的人可是很少的哦。”

“……我要许愿了。”

“哦呀,看来你对那小子也没什么兴趣嘛?也罢,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儿。那么,就祝你愿望成真喽~”红发女孩耸耸肩,笑得如同狐狸一般,似在窃喜又似在嘲笑,她扬起一只手,一阵风吹来,她的身影就消散了。

直到她消失我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,这个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,不过也无所谓了。

我双手握住石中剑,我听见剑中有个飘渺的声音在回荡:“你的愿望是什么?说出来吧,我可以帮你实现……”

我紧紧地握住剑柄,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我的愿望啊……以前,我是希望自己能变得漂亮点,聪明点,能不要那么不起眼,能让大家都喜欢我,能交很多很多的朋友,在我难过的时候不会孤单一个人……但是,那样的愿望太自私了,怎么能让那么自私的愿望牺牲掉一个人呢……”我一边说,一边任由自己的眼泪肆意流淌,“我啊,虽然胆小,又没什么本事,可是感恩什么的我还是懂的,他付出了那么多,只为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,我一定会报答他的,一定会的,所以,所以我的愿望是……”

在拔出石中剑的那一瞬,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地喊道:

“让原野活过来!

让他回到现实世界!

让他再也不用在这里受折磨——!!!”

一片炫目的亮光之后,我瘫倒在地。

 

 

市中心医院。

原本安静的医院被一阵嘈杂声打破,几个护士冲出一间病房,惊喜地在走廊里喊着:

“医生,医生!403床醒了,昏迷了两年的江原野醒了!……”

 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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